诰封三代完节坊

     完节坊是一个慈城地标性地名,也是慈城古县城内的一处景区。游慈城似乎不能不去完节坊,就像去绍兴不去三味书屋会遗憾那般。完节坊是民间的称呼,它原是条长百余米、宽5米左右的石板路,西连太湖路,东通东城沿路。《宁波市地名志》载作完节坊里,因巷内曾东立(惇的异体字)德坊、西立完节坊而得名。如今坊虽毁,地名却留了下来。 
     说起诰封三代完节坊的轶事,时光需要倒流至弘治己卯年(1495)。那年初秋的一天,位于骢马桥南堍的冯家喜添男丁,之前冯母范氏曾梦见东岳使者抱子飘逸而来,遂替男婴取名岳,因是25世良字辈第60个子孙,谱记为良六十。 
     冯岳从小聪慧,尔后仕途顺畅,嘉靖四年(1525)中举,翌年考中进士,初任水部郎,做“监造器皿”之类工作,后任南京工部主事、刑部员外郎、按察副使巡按、参政署司、按察使改右布政,可谓是步步高升,累至南京刑部尚书。看他的三十余年从政行状———“甲午起补刑部广西司,公素习法比司寇,懿招拟多出公手续,丙申进郎中,恤刑江右,洗涤冤滞无虑数十百人”,可见他是敢于干事的勤官。他还留下一卷《谳狱稿》、四卷《奏疏》、五卷《军门行稿》之类的工作笔记。 
     冯岳的从政生涯,济南府知县是其中一站。当年的他再次受命处理恤刑事件。然而,他发现能够恤刑的案人,有些是自己没有财力赎罪减刑的,怎么办?冯岳思量许久,拿出自己的俸禄替没有财力的案人办理恤刑手续,使滞狱在济南府的一千五百余人全被释放。500年以后,我们在《明史》、《两浙名贤录》、《四明谈助》等史书,读到这位慈城官员的行状之一———“两省(江西、山东)囹圄为之一空”。 
     嘉靖二十年(1541),冯岳出任福建省除延平治,这是他再次出任福建。五年前,冯岳任福建清吏司郎中,因工作卓著,其父母、妻子皆被嘉靖皇帝嘉奖,父亲复阳(字体父,号静养)以子而贵,母亲范氏赠授淑人。那时的冯岳虽还不到诰封的级别,然而皇帝还是开了特例。 
     冯岳从政的年代,恰逢严嵩权倾朝野之时。此时,慈城另一个京官认严作父,累官至工部尚书,加太子太保,而冯岳不仅不巴结严嵩,反而力帮弹劾严的同僚。冯岳离开福建任山东按察副使之后,听说何维柏(1510-1587,字乔仲,号吉林)上疏弹劾严嵩的“邪媚邀宠”,被捕入狱。冯岳在延平时,何维柏巡按福建,两人有过交往,也深知何维柏治理闽政颇受民众拥戴。于是冯岳为何维柏“边多方忧劳,官校谕以忠义”。何维柏亦对他人说:“吾赖以冯延平得不死。” 
     因为清正勤政,58岁的冯岳再次被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。两年后,其父母再次被诰封,同时皇帝还诰封了冯岳的祖父、祖母,时为嘉靖三十五年(1556)。诰封不久,冯岳升南京刑部尚书,而在此任前后,其长子熙皞(字治皞,号南野),荫补国子生,任军都督府经历都事;其次子熙采(字相卿,号师贞),功荫国子生,任云南鹤庆知府…… 
     诰封三代,连荫两子,在江南一邑的慈城,不时传颂着冯岳的喜事,此时他的宅第也渐改称尚书第。然而,不知是冯岳的接连受封招人嫉妒,还是冯岳的勤政清廉招人嫉恨,就在他提升任尚书一展更大抱负之时,京城出现上疏弹劾冯岳风波,好在嘉靖皇帝一心忙于炼丹,也没理睬这一弹劾请疏。虽说风波源起冯岳上疏请复祖宗旧制,但他明白这是严党借机整人的计谋,遂上疏乞休。 
     十年后,帝师赵贞吉(1508-1576,字孟静,号大洲)掌管都察院后,拟请冯岳重出江湖,而在慈城静坐读书的冯岳手书致谢力辞。 
     万历辛巳年(1581)仲春的一天,冯岳无疾而终,其子孙在箧中找到他的遗嘱,仅一缣至假棺以佥。时人赞谥:“大臣清贞至此,亦古今所稀观也。”冯岳逝世报至京城,万历皇帝谕祭文、葬文各一道,并谕遣浙江布政使左参议李一中承宣祭文;此后,宁波知府选在冯岳晚年居所前的小巷东西两端各建石牌坊一座,以示纪念。据光绪《慈溪县志》载:冯尚书宅原在骢马桥南堍,因火灾迁移至县治东南、颜家桥南———今称彩绘台门。此台门民间传为皇帝所赐,但谱、志等史料未见赐赠的记载。 
     古人追求“福禄寿喜考”此五福的人生完美,其中“考”即为善终,冯岳的官至尚书,诰封三代,完节引退,年近九秩(九十),无疾而终,算得上是五福之人。也许是五福之吉祥,也许是清操之彰显,慈城民间将县治东南、颜家桥南尚书宅第附近统称完节坊。 
     有意思的是,岁月的风雨摧毁了诰封三代的纪念碑———德坊与完节坊,而在完节坊西还有一座贞节坊,嘉靖甲子(1564)为举人冯讚妻刘氏而立,如今也成慈城完节坊的景点,这真是历史的巧合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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